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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芒（第1页）

一个人，将在什么年龄，用一整天的时间，观望太阳的起落？

一个孩子，放着羊，太阳从浓黑里挣扎地爬出来，在孩子的眼里投两支火苗，将两块黑碳点燃。孩子放下了放羊的皮鞭，默默矗在草原。草原一望无际，孩子像钉在草原上的一棵枯树，影子在地上滑动。阴暗在孩子身上不停地变换比例。羊们镀满阳光，啃着黄金草，在天色渐暗的时分，孩子落下泪水。看自己的影被拖的老长，像被什么人拽着似的，赴了漆黑的夜宴。羊踱过来，披一身黑衣，双眼迸着星芒，在孩子身上蹭。孩子蹲下来，抚摸着羊的黑羽。远远的，飘起父母的呼喊，像擦过耳垂的微风，痒痒的，那么亲切

岁月在一天天流逝，太阳像孩子手中的溜溜球，不间断地旋转。一匹呼啸奔腾的兽，噬尽了一个人的青春。残缺的身体在怒视着这残暴的兽，兽也在怒视着他。兽牙镶进他的眼睛里，淌出金黄的血。黑发被利爪抓乱，露出油光的头皮。一道道爪痕在脸上交错，像一张张渔网，捕获着活力、激情。一双与这暴兽搏斗的手，粗砺如沙石，根根暴起地青筋就要崩断。而城市里的高楼林立，不断矗起的石阵，围困着中年人。他的视野不断开阔，只见得眼前寸许。双目近盲，已干似两口枯井，空洞洞的，投什么进去，都是一记闷生生的死响。

老人寂坐在空屋，如一尊泥塑之像。太阳在屋外疯跑，像玩疯了的孩子。老人的影子耷拉在地上，像趴在地上的癞皮狗。屋外一片白茫，白茫中的孩孙在嬉戏，远远的，听不见声音，只见得大略的影。老人望着光线里飘动的灰尘，钟表的指针凝固了，心脏减速，手里的佛珠越转越慢，像没电的录音机，卡带转速持续减慢，声音拖曳的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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