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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娶一妻,纳一妾,所以我有两个奶奶,一个三寸金莲,是爷爷的妻,我叫她“小脚奶奶”;一个缠过足,是缠了又放的那种,没成金莲,脚还是大的,是爷爷的妾,我叫她“大脚奶奶”
小脚奶奶和大脚奶奶都是属鸡的,刚好相差一轮,一个出生在十九世纪末,一个出生在二十世纪初。小脚奶奶生下二男一女后,体弱多病,爷爷在外地做事,不放心,于是纳了一妾,也就是生我爸的亲奶奶——“大脚奶奶”大脚奶奶当时在一户好人家做丫环,人长得小巧玲珑,干活又勤快,东家做了媒,把她许配给爷爷做妾,她无怨无悔地进了这个家门,开始了即妾又仆的人生,在家侍候着小脚奶奶,又为爷爷生了三个儿子。
爷爷死的时候爸爸才7岁,小叔才4岁,家道中落,有十多亩地,农忙时雇了几个人耕种,闲时也有一个相帮打理着田间的零星农活。两个寡妇,这样艰难地维持着一家老少的生活,小脚奶奶自己出身在书香门弟,况且爷爷也是读书人,所以对读书的事非常重视,用小脚奶奶的话是:读书人懂道理。两个寡妇变买了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件让六个小孩读书。听大脚奶奶说,最后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买了,她把一顶新蚊帐也当掉了。
六个孩子叫小脚奶奶为“姆妈”叫大脚奶奶叫“恩娘”在我们家乡“姆妈”是妈妈的称谓,而“恩娘”则有点像姑姑的称谓了。所以等我稍稍有点大了,我就问大脚奶奶:为什么你生了爸爸,爸爸不叫你妈,为什么小脚奶奶没生爸爸,爸爸却叫他妈。大脚奶奶总是淡淡一笑:“叫什么无所谓,都是我的孩子。”
我的两个姑姑,两个大伯,都在上海读书,后来留在了上海工作,等爸爸和小叔读完书,什么都讲“成份”了,只好呆在乡下。后来都在乡下成了家,也就分开了过。小脚奶奶喜欢干净,妈是城里来的知青,生活起居很讲卫生,她喜欢,就和我们一起过了。上海的大伯每个月寄10块钱来,过年过节15块,算是补贴我们的家用。小脚奶奶足不出户,家务也不太做,有时偶尔会帮妈妈灶上烧一把火,因为是小脚,行动不便,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大脚奶奶到小河里或井台边帮她洗的。
我喜欢小脚奶奶,小脚奶奶出身在好人家,知书达礼,说话轻柔细语,娴娴静静。冬天穿蓝色斜襟衣裳,夏天穿白色斜襟或对襟衣裳,衣服是自己缝的,衣服上的“葡萄结”精细而结实。从二、三岁开始,就粘着她给我讲故事,她讲的金鱼和渔夫的故事,和我后来看到的普希金的童话是一个版本,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难道她也看过此书?小脚奶奶还会讲聊斋故事,于是在我的小脑海里,疑惑地想着世上到底有没有美丽善良的狐狸精?小脚奶奶还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讲田螺姑娘的故事,讲民间的“木肚女婿”的故事。每个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总会引起我无限的遐想,我总是说:还要讲!还要讲!还好奇地问小脚奶奶:为什么所有的故事总是发生在从前,现在为什么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小脚奶奶说:我们现在讲从前的故事,后人讲我们的故事。小脚奶奶非常喜欢我,对我爸说:囡囡长大了一定是读得出书的。
我怕打雷,有一次听到一个很响的响雷,吓得哭得快憋了气,过了好久才哭出声来。所以每当春夏要下雨打雷了,小脚奶奶就不让我去外面玩,怕突如其来的雷电吓着了我,把我搂在怀里,给我讲故事,我则静静地在她的怀... -->>
爷爷娶一妻,纳一妾,所以我有两个奶奶,一个三寸金莲,是爷爷的妻,我叫她“小脚奶奶”;一个缠过足,是缠了又放的那种,没成金莲,脚还是大的,是爷爷的妾,我叫她“大脚奶奶”
小脚奶奶和大脚奶奶都是属鸡的,刚好相差一轮,一个出生在十九世纪末,一个出生在二十世纪初。小脚奶奶生下二男一女后,体弱多病,爷爷在外地做事,不放心,于是纳了一妾,也就是生我爸的亲奶奶——“大脚奶奶”大脚奶奶当时在一户好人家做丫环,人长得小巧玲珑,干活又勤快,东家做了媒,把她许配给爷爷做妾,她无怨无悔地进了这个家门,开始了即妾又仆的人生,在家侍候着小脚奶奶,又为爷爷生了三个儿子。
爷爷死的时候爸爸才7岁,小叔才4岁,家道中落,有十多亩地,农忙时雇了几个人耕种,闲时也有一个相帮打理着田间的零星农活。两个寡妇,这样艰难地维持着一家老少的生活,小脚奶奶自己出身在书香门弟,况且爷爷也是读书人,所以对读书的事非常重视,用小脚奶奶的话是:读书人懂道理。两个寡妇变买了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件让六个小孩读书。听大脚奶奶说,最后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买了,她把一顶新蚊帐也当掉了。
六个孩子叫小脚奶奶为“姆妈”叫大脚奶奶叫“恩娘”在我们家乡“姆妈”是妈妈的称谓,而“恩娘”则有点像姑姑的称谓了。所以等我稍稍有点大了,我就问大脚奶奶:为什么你生了爸爸,爸爸不叫你妈,为什么小脚奶奶没生爸爸,爸爸却叫他妈。大脚奶奶总是淡淡一笑:“叫什么无所谓,都是我的孩子。”
我的两个姑姑,两个大伯,都在上海读书,后来留在了上海工作,等爸爸和小叔读完书,什么都讲“成份”了,只好呆在乡下。后来都在乡下成了家,也就分开了过。小脚奶奶喜欢干净,妈是城里来的知青,生活起居很讲卫生,她喜欢,就和我们一起过了。上海的大伯每个月寄10块钱来,过年过节15块,算是补贴我们的家用。小脚奶奶足不出户,家务也不太做,有时偶尔会帮妈妈灶上烧一把火,因为是小脚,行动不便,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大脚奶奶到小河里或井台边帮她洗的。
我喜欢小脚奶奶,小脚奶奶出身在好人家,知书达礼,说话轻柔细语,娴娴静静。冬天穿蓝色斜襟衣裳,夏天穿白色斜襟或对襟衣裳,衣服是自己缝的,衣服上的“葡萄结”精细而结实。从二、三岁开始,就粘着她给我讲故事,她讲的金鱼和渔夫的故事,和我后来看到的普希金的童话是一个版本,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难道她也看过此书?小脚奶奶还会讲聊斋故事,于是在我的小脑海里,疑惑地想着世上到底有没有美丽善良的狐狸精?小脚奶奶还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讲田螺姑娘的故事,讲民间的“木肚女婿”的故事。每个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总会引起我无限的遐想,我总是说:还要讲!还要讲!还好奇地问小脚奶奶:为什么所有的故事总是发生在从前,现在为什么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小脚奶奶说:我们现在讲从前的故事,后人讲我们的故事。小脚奶奶非常喜欢我,对我爸说:囡囡长大了一定是读得出书的。
我怕打雷,有一次听到一个很响的响雷,吓得哭得快憋了气,过了好久才哭出声来。所以每当春夏要下雨打雷了,小脚奶奶就不让我去外面玩,怕突如其来的雷电吓着了我,把我搂在怀里,给我讲故事,我则静静地在她的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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