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么样?”
在甘露园听说容绣突发痛症,孟长淮便什么都顾不上,急匆匆地赶回锦绣轩了。请来郎中把了个脉,虽然容绣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已经缓和了不少,他却仍旧不甚放心。
胡子花白的老郎中慈祥地笑了笑,从药箱里缓缓拿出纸笔,弓着背,铺在桌面上边写边说道:“小王妃身体无碍,此番是经水不利所引发的腹痛,待小人开副方子,服用几日便好。”
孟长淮神色微怔,下意识地望向容绣,后者红着脸垂下脑袋。
其实方才刚开始疼的时候容绣便隐隐知晓了缘由,只不过来势汹汹,瞧上去的确吓人了些。她当时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自然阻止不了孟长淮非得去请大夫来瞧病的行为。
折腾一番不过是来个月事而已,还不知道大夫心里头是如何笑话她的呢。
老郎中浑然未觉容绣心底犯的嘀咕,将写好的方子交给碧螺拿去熬药,随后收拾好了药箱离开。
屋里只剩下孟长淮与容绣两人。
容绣蜷着身子躺在被窝里,见那人站在床边迟迟不动,不情不愿地嗫嚅道:“站着作甚?嫌自己不够高么?”
孟长淮望着她微微嘟起的娇艳粉唇,使劲儿瞪向自己的一双褐色圆眸和显然是因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蛋,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容绣刻意加重的怒气带着不自觉的娇嗔。
然而,还没听见回答,却又是一阵难忍的坠痛袭向腹部,容绣下意识地攥着被角蜷紧了些,恨不得缩成一个圆球。
孟长淮缓缓坐到床沿上,伸出温热的手掌覆上她滚烫的脸颊,摸到的嫩滑肌肤微微有些湿润。
她方才流出的汗还未干透,此刻额头上竟又开始冒冷汗,孟长淮见她苍白的小脸一时变得痛苦不已,心底一震,“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唔。”容绣眉心的褶皱从没这么深过。
孟长淮脱了长靴,又站起身褪掉外衣,容绣一动不动地看着,偶尔眨巴一下眼珠子。
——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而不会痛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窝钻进来的时候,身上仿佛在冒着热气。
他的体温一向比自己高许多,抱在一起就像抱着个大暖炉,仿佛着了诱惑,容绣不由自主朝他靠近了些。
“怎么会这样?”孟长淮轻轻将怀中柔软的娇躯转了个方向,从背后温柔拥住,热烫的手掌贴上容绣小腹,轻缓地摩挲,“前几个月不是挺好?为何这次疼得厉害?”
容绣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回话,眼神分明是充满责怪的。
许多女子来月事时小腹坠痛,严重的更要卧床不起。这本是极为普遍的现象,可容绣却比较幸运,鲜少受这事折磨,只要注意保暖,心情放松,几乎每个月都能安然度过。
这回定是心思郁结加上雪天里受了寒,才会这样难受。
“绣儿,咱们和好吧。”孟长淮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肚子,语调低沉而温柔。
容绣抿了抿唇,眼眶发酸。
这样诚挚的语气,这样温柔的他,叫她心动得难以自持。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己也不会如此难受,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好过了?
于是她不自觉鼓起腮帮子,仍旧不搭理。
“今日下朝我去安泰宫瞧太皇太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老人家知道我惹你生气,罚我扫了一下午雪。”
孟长淮轻叹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容绣颈间,与交缠的发丝一并撩她心窝子。
“……”
“……绣儿?”
“哦。”
小腹被捂暖之后便不那么痛了,容绣大脑得了闲暇,想象着孟长淮一个八尺男儿,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王爷,手拿扫帚弓起背在安泰宫庭院里扫雪的笨拙模样,不禁莞尔。
虽未发出声音,孟长淮却感觉到了她微颤的笑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又落下来些许,唇贴在她耳畔低声喃喃:“别生气了,嗯?”
耳根一痒,容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娇嗔道:“走开,我还没答应呢。”
这人每次都是一副吃准了她的自信满满,当真令人讨厌得很,偏偏自己又最架不住他这般哄法。
“手都僵了,太皇太后还真是不心疼我。”孟长淮抱紧了她,“你看看你夫君多可怜,你要是再不心疼,我可就没处哭了。”
容绣试探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诳我呢?”装可怜博同情这种手段,她丝毫不怀疑他使得出来。
可即便如此,自己就是如此没出息,只要他好声好气地一哄,她的心便能顷刻间软成一片。
“不诳你。”他吻了吻她的鬓发,“绣儿,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那我们慢慢来证明。”
“……怎么证明?”容绣细嫩的掌心覆上他手背,用指腹揉捏把玩着。忽然摸到虎口处的可疑硬块,她眉心皱了皱,“这是什么?”
孟长淮反掌握住她,笑了笑,“没事,拿扫帚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你是笨蛋吗?这么大人了,拿个扫帚还能把自己伤到?”也不知是气急还是心里难受,容绣音调蓦地拔高了不少,神情不满地回过头瞪他,“还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爷,以后不会的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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