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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再不愿夜长梦多,苏晋对朱南羡道:“若殿下得闲,可否让下官今晚就与此人见上一面?”

    至王府。

    府上的总管郑允已候在门口了。见了跟在朱南羡身后的苏晋,一时大喜过望,不先招呼殿下,反是道:“苏知事可算来了。”

    苏晋心道,甚么叫“可算”。

    见她目露疑惑,郑允又道:“知事有所不知,殿下已命小的在此候了数日,非要将知事候来不可,小的是日也盼夜也盼,才将您盼来。”

    郑允的原意是为他家殿下说句好话,不成想此言一出,朱南羡脚下一个踉跄,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朱南羡将苏晋请到南苑,将一身束手束脚的蟒袍换了,又命下人把死囚带来。

    初夏皓月当空,一池新荷簇簇,时下兴莲子百合汤,郑允着人也为苏晋呈上一碗。

    不多时,那名死囚便被人带来了。

    来人一张生面孔,粗布短衣,五大三粗,先探头问了问郑允:“要见哪个?”听闻是苏晋,浑身一激灵,扑通一声便给她跪下了。

    却说此人名叫张奎,曾是京师衙门的一名仵作,两年前嫌衙门活累,请辞不干了。

    他与苏晋其实并不相识,不过是请辞之前,衙门里说有一名苏姓知事要从松山县调任过来,曾经中过进士,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在张奎看来,中进士的都是有大才之人,合该在奉天殿进献治国之策,哪怕到了地方衙门,不封个府尹府丞也该给个知县当当,断没有做个知事还算升官的道理。

    张奎如今犯了事,本以为死路一条,没想到几经周转竟被带到王府,成日被人盘问与苏晋的关系。

    他不明就里,也猜出是因苏晋的缘故才保得一命,故此将脑子里仅有的线索挖出来说与朱南羡听。

    没想到还挺管用,十三殿下堂堂嫡皇子,倒真没拿他怎么着。

    苏晋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张奎却如见了救世菩萨,连跟她磕了三个响头,径自就把所犯之案道来。

    依张奎的说法,他还真是被冤枉的——

    那日夜里,张奎与往常一样,去了城外乱葬岗。

    他在衙门做了十年仵作,虽然后来不干了,总有些生财的门道。

    义庄里的尸体都是“经过手”的,没有值钱东西,乱葬岗却不一样,指不定能遇到“肥”的。

    这夜,他就捡到一个肥的。

    张奎道:“我远远瞧见一个少妇立在乱葬岗上头,绫罗锦衣,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夫人,还唤了两声。她没理我,我就走过去拍了拍她,谁知她一碰就倒。我这才发现她已没气了,可面色还很红润,生得十分好看,就跟活着一样。”

    张奎心中也有些害怕,但又想富贵险中求,咬牙向尸体摸去,哪知刚摸到一个玉坠子,后脑勺便挨了一下,人事不知了。

    再后来,刑部就有所载录了。

    张奎在衙门牢里醒来,寻月楼老鸨状告他奸杀楼里头牌宁嫣儿,他受不住酷刑,屈打成招,本来即日就要行刑,莫名被人提了出来,带到了朱雀巷。

    苏晋听了个起头便疑云丛丛。

    这样的案子平日都该由京师衙门经手,怎么这一桩直接走了刑部?

    她问道:“你曾在衙门当值,该晓得你这事闹不到刑部去,就不曾起疑?”

    张奎道:“我问过呀,那些天杀的狱卒哪能跟我这样的人废话?”

    苏晋又问:“你可记得你去乱葬岗究竟是哪一日?”

    张奎细想了一想,道:“我记得,四月初七!那日是我老丈人的寿辰,我想扒了那玉坠子给他祝寿。”

    晁清失踪的日子,是四月初九。

    苏晋一时怔住,她终于在千丝万缕的琐碎里找出一丝隐约可见的线头。

    刑部载录,死去的女子是寻月楼的头牌宁嫣儿。

    许元喆曾与他说,晁清失踪前,独自一人去过烟花水坊之地。

    苏晋又问道:“你可能证明你所言属实。”

    张奎苦起一张脸:“不能。”但他忽又道,“我将那扒下来的玉坠子藏在了刑部牢里一个墙缝中,等闲不会叫人发现,苏官人可命人寻来。”他再想了想,亟亟道:“我知道那玉坠子并不能为我洗脱冤情,但至少能证明我的确为求财,没有贪图美色,更不想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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