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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结(二) 举吕著作状 故荆南节度观察使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吕?侄男季重 右见任秘书省著作郎 以前件状,吕某立身无私,历官清俭,身殁之后,家无馀财,长男幼小,未了家事。前件侄质性纯厚,识理通敏,仁孝之性,不惭古人。自其疾甚,不视事向五六十日,军府之事,皆季重谘问,事无大小,处之无猜。以臣所见,季重不独为贤子弟。今时谷踊贵,道路多虞,漂流异乡,无以自给。伏望天恩与季重便近州一正员宫,令其恤养孤幼,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奏免科率状 当州准敕及租庸等使徵率钱物都计一十三万六千三百八十八贯八百文 一十三万二千四百八十贯九百文岭南西原贼未破州已前 三千九百七贯九百文贼退后徵率 以前件如前。臣自到州,见租庸等诸使文牒,令徵前件钱物送纳。臣当州被西原贼屠陷,贼停留一月馀日,焚烧粮储屋宅,俘掠百姓男女,驱杀牛马老少,一州几尽。贼散后,百姓归复,十不存一,资产皆无,人心嗷嗷,未有安者。若依诸使期限,臣恐坐见乱亡,今来未敢徵率,伏待进止。又岭南诸州,寇盗未尽,臣州是岭北界,守捉处多,若臣州不安,则湖南皆乱。伏望天恩,自州未破以前,百姓久负租税,及租庸等使所有徵率,和市杂物,一切放免。自州破以后,除正租、正庸及准格式合进奉徵纳者,请据见在户徵送,其馀科率,并请放免。容其见在百姓产业稍成,逃亡归复,似可存活,即请依常例处分。伏愿陛下以臣所奏下议有司,苟若臣所见愚僻,不合时政,干乱纪度,事涉虚妄,忝官尸禄,欺上罔下,是臣之罪,合正典刑。谨录奏闻。 奏免科率等状 当州奏永泰元年配贡上都钱物总一十三万二千六百三十三贯三十五文 四万一千二十六贯四百八十九文请据见在堪差科徵送 九万一千六百六贯五百四十六文配率请放免 以前件如前。臣当州前年陷贼一百馀日,百姓被焚烧杀掠几尽,去年又贼逼州界,防捍一百馀日。贼攻永州,陷邵州,臣州独全者,为百姓捍贼。今年贼过桂州,又团练六七十日,丁壮在军中,老弱饣鬼粮饷。三年已来,人实疲苦。臣一州当岭南三州之界,守捉四十馀处。岭南诸州,不与贼战,每年贼动,臣州是境上之州。若臣州陷破,则湖南为不守之地。在于征赋,稍合优。今使司配率,钱物多于去年一倍已上;州县徵纳,送者多于去年二分已下。申请矜减,使司未许。伏望陛下以臣所奏,令有司类会诸经贼陷州,据合差科户,臣当州每年除正租、正庸外,更合配率几钱,庶免使司随时加减,庶免百姓每岁不安。其今年轻货及年支米等,臣请准状处分。谨录奏闻。 论舜庙状 右。谨按地图,舜陵在九疑之山,舜庙在太阳之溪。舜陵古老已失,太阳溪今不知处。秦汉已来,置庙山下,年代寝远,祠宇不存。每有诏书令州县致祭奠酹,荒野恭命而已。岂有盛德大业,百王师表,殁于荒裔,陵庙皆无?臣谨遵旧制,于州西山上已立庙讫。特乞天恩,许蠲免近庙一两家,令岁时拂洒,示为恒式。岂独表圣人至德及于万代?实欲彰陛下元泽及于无穷。谨录奏闻。 举处士张季秀状 臣州僻在岭隅,其实边裔,土风贪于货贿,旧俗多习吏事。独季秀能介直自全,退守廉让,文学为业,不求人知。寒馁切身,弥更守分,贵其所尚,愿老山林。臣切以兵兴已来,人皆趋竞,苟利分寸,不愧其心,则如季秀者,不可不加[b14a]异。臣特望天恩,令州县取其稳便,与造草舍十数间,给水田一两顷,免其当户徭役,令得保遂其志,此实圣朝旌退让之道,亦为士庶识廉耻之方。谨录奏闻。 请省官状(乾元三年上来大夫)唐邓等州县官 右方城县旧万馀户,今二百户已下,其南阳、向城等县更破碎于方城。每县正员官及摄官共有六十人。 以前件如前。自经逆乱,州县残破,唐、邓两州,实为尤甚。荒草千里,是其疆畎;万室空虚,是其井邑;乱骨相枕,是其百姓;孤老寡弱,是其遗人。哀而恤之,尚恐冤怨,肆其侵暴,实恐流亡。今贼寇凭陵,镇兵资其给养;今河路阻绝,邮驿在其供承。若不触事救之,无以劳勉其苦。为之计者,在先省官。其方城湖阳等县正官及摄官,并户口多少,具状如前。每县伏望量留令并佐官一人,馀并望勒停。谨录状上。 请收养孤弱状 当军孤弱小儿都七十六人(张季秀等三十九人无父母,周国良等三十七人有父兄在军)。 以前件状如前。小儿等无父母者,乡国沦陷,亲戚俱亡,谁家可归,佣丐未得。有父兄者,其父兄自经艰难,久从征戍,多以忠义,遭逢诛贼。有遗孤弱子,不忍弃之,力相恤养,以至今日。迄令诸将有孤儿投军者,许收驱使;有孤弱子弟者,许令存养。当军小儿,先取回残及回易杂利给养。谨录状上。 请给将士父母粮状 当军将二千人,父随子者四人,母随子者二十八人。 以前件如前。将士父母等,皆因丧乱,不知所归,在于军中,为日亦久。夫孝而仁者,可与言忠信;而忠信者,可以全义勇。岂有责其忠信,使之义勇,而不劝之孝慈,恤以仁惠?今军中有父母者,皆共分衣食,先其父母,寒馁日甚,未尝有辞。其将士父母等,伏望各量事给其衣食,则义有所存,恩有所及,俾人感劝,实在于此。谨录状上。 时议三篇(并表) 臣某言:臣自以昏庸无堪,逸浪江海,陛下忽降公诏,远徵愚臣。陛下岂不以凶逆未除,盗贼屡起,百姓劳苦,力用不足,将社稷大计,与天下图之者乎?荒野贱臣,始见轩陛,又拘限忌讳,不能悉下情以上闻,则陛下又安用烦劳车乘,招礼贤异?臣实不能当君子之羞,受小人之辱,故编舆皂之说为三篇,名曰时议,敢以上闻。抵冒天威,谨伏待罪。臣结顿首谨上,乾元二年九月日,前进士元结表上。 上篇 时之议者或相问曰:“往年逆乱之兵,东穷江海,南极淮汉,西抵秦塞,北尽幽都,令赵卫之疆,悉为盗有。凶勇之徒,在四方者,几百馀万如屯守二京、从卫魁帅者不计。当时之兵,可谓强矣;当时人心,已不固矣。天子独以数骑,仅至灵武,引聚馀弱,凭陵强寇,顿军岐阳,师及渭西。曾不逾时,竟能摧坚锐,复两京,逃降逆类,悉收河南州县。今河北、陇阴,奸逆尚馀;今山谷江湖,稍多亡命;今所在盗贼,屡犯州县;今天下百姓,咸转流亡;今临敌将士,多喜奔散;今贤士君子,不求任使。天子往在灵武,至于凤翔,无今日兵革,而能胜敌;无今日禁制,而无亡命;无今日威令,而盗贼不起;无今日财用,而百姓不亡;无今日封赏,而将士不散;无今日朝廷,而人思任使,何哉?岂天子能以弱制强,不能以强制弱?岂天子能以危求安,而忍以未安忘危?” 时之议者或相对曰:“此非难言,甚易言矣。天子往年,悲恨陵庙为凶逆伤污,怨愤上皇忽南幸巴蜀,哀伤宗戚多见诛害,惊惶圣躬动息无所,是以勤劳不辞,亲抚士卒,与人权位,信而不疑,渴闻忠直,过则喜改。如此,所以能以弱制强,以危求安。今天子重城深宫,燕私而居;冕旒清晨,缨佩而朝;太官具味,当时而食;太常修乐,和声而听。军国机务,参详而进;万姓疾苦,时或不闻。而厩有良马,宫有美女,舆服礼物,日月以备,休符佳瑞,相继而有,朝廷歌颂盛德大业,四方贡赋尤异品物。公族姻戚,喜符帝恩,谐臣戏官,怡愉天颜,而文武大臣,至于公卿庶官,皆权位爵赏,名实之外,似已遏望。此所以不能以强制弱,忍以未安忘危。若天子能视今日之安,如灵武之危,事无大小,皆若灵武,何寇盗强弱可言?当天下日无事矣! 中篇 时之议者或相谓曰:“吾闻道路云云,说士人共自谋曰:昔我奉天子拒凶逆,胜敌则家国两存,不胜则家国两亡,所以生死决战,是非极谏。今吾属名位已重,财货已足,爵赏已厚,勤劳已极。天下若安,吾何苦哉?天下若不安,吾属外无仇雠相害,内无穷贱相迫,何苦更当锋刃,以近死乎?何苦更忤人主,以近祸乎?又闻曰:呜呼!吾州里有忠义之者,仁信之者,方直之者。今或有病父老母、孤儿寡妇,如身能存者,皆力役乞丐,冻馁不足,况于死者父母妻子,人谁哀之?又闻曰:今天下残破,苍生危急,受赋役者,多寡弱贫独,流亡死生,悲忧道路,盖亦极矣!天下若安,我等岂无陇亩以自处?苦不安,我等不复以忠义仁信方直死矣。纵有盗于我者,安则随之?人且如此,其然何故?”时之议者相对曰:“今国家非欲其然,盖失于太明、太信而然耳。夫太明则见其内情,将藏内情,则罔惑生焉。罔上惑下,能令必信,信可必矣,故太信焉。太信之中,至奸元恶,卓然而存。如此,使朝廷遂亡公直,天下遂失忠信,苍生遂益冤怨。如公直亡矣,忠信失矣,冤怨生矣,岂天子大臣之所喜乎?将欲理之,能无端由。吾属议于野者,又何所及?” 下篇 时之议者或相问曰:“今天子思安苍生,思灭奸逆,思致太平,方力图之,非不勤劳,于今四年,而说者异之,何哉?”时之议者或相对曰:“如天子所思,如说者所异,天子大臣,非不知之。凡有制诰,皆尝言及,言虽殷勤,事皆不行,前后再三,颇类谐戏。今或有仁恤之诏、忧勤之诰,人皆族立党语,指而议之,其由何哉?以言而不行之故也。天子不知其然,以为言虽不行,足堪沮劝。呜呼!沮劝之道,在明审均当,而必行也。必不行矣,有言何为?自太古以来,致理兴化,未有言之不行,而能至矣。若天子能追行已言之令,必行将来之法,且免天下无端杂徭,且除天下随时弊法,且去天下拘忌烦令,必任天下贤异君子,屏斥天下奸邪小人,然后推仁信威令,与之不惑,此帝王常道,何为不及?” 与韦尚书书 某月日,前进士元结顿首尚书公ト下:结每闻贤卿大夫,能以至公之道推引君子,使名声德业,相继称显,则思见之;若不以至公之道推引君子,使祸恶凶辱,同日更受,则不思见之。结所以年四十,足不入于公卿之门,身不齿于利禄之士,岂忘荣显,盖惧污辱。昨者有诏,使结得诣京师。至汝上逢山龟,亦承诏诣京师,结与山龟俱得乘邮而来,邮长待结,颇如龟者。前日谒见尚书,俯拜阶下,本望齿乘邮与诸龟,结待命而退。不望尚书不以结齿之于龟,以士君子见礼,问及词赋,许且休息。此结之幸,岂结望尚书之意?古人所以爱经术之士,重山野之客,采舆童之诵者,盖为其能明古以论今,方正而不讳,悉人之下情。结虽昧于经术,然自山野而来,能悉下情。尚书与国休戚,能无问乎?事有在尚书力及,能不行乎?结顿首。 与李相公书 月日,新授右金吾兵曹参军摄监察御史元结顿首相公执事:某性愚弱,本不敢干时求进。十馀年间,在山野过为知已,猥见称誉,... -->>
元结(二) 举吕著作状 故荆南节度观察使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吕?侄男季重 右见任秘书省著作郎 以前件状,吕某立身无私,历官清俭,身殁之后,家无馀财,长男幼小,未了家事。前件侄质性纯厚,识理通敏,仁孝之性,不惭古人。自其疾甚,不视事向五六十日,军府之事,皆季重谘问,事无大小,处之无猜。以臣所见,季重不独为贤子弟。今时谷踊贵,道路多虞,漂流异乡,无以自给。伏望天恩与季重便近州一正员宫,令其恤养孤幼,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奏免科率状 当州准敕及租庸等使徵率钱物都计一十三万六千三百八十八贯八百文 一十三万二千四百八十贯九百文岭南西原贼未破州已前 三千九百七贯九百文贼退后徵率 以前件如前。臣自到州,见租庸等诸使文牒,令徵前件钱物送纳。臣当州被西原贼屠陷,贼停留一月馀日,焚烧粮储屋宅,俘掠百姓男女,驱杀牛马老少,一州几尽。贼散后,百姓归复,十不存一,资产皆无,人心嗷嗷,未有安者。若依诸使期限,臣恐坐见乱亡,今来未敢徵率,伏待进止。又岭南诸州,寇盗未尽,臣州是岭北界,守捉处多,若臣州不安,则湖南皆乱。伏望天恩,自州未破以前,百姓久负租税,及租庸等使所有徵率,和市杂物,一切放免。自州破以后,除正租、正庸及准格式合进奉徵纳者,请据见在户徵送,其馀科率,并请放免。容其见在百姓产业稍成,逃亡归复,似可存活,即请依常例处分。伏愿陛下以臣所奏下议有司,苟若臣所见愚僻,不合时政,干乱纪度,事涉虚妄,忝官尸禄,欺上罔下,是臣之罪,合正典刑。谨录奏闻。 奏免科率等状 当州奏永泰元年配贡上都钱物总一十三万二千六百三十三贯三十五文 四万一千二十六贯四百八十九文请据见在堪差科徵送 九万一千六百六贯五百四十六文配率请放免 以前件如前。臣当州前年陷贼一百馀日,百姓被焚烧杀掠几尽,去年又贼逼州界,防捍一百馀日。贼攻永州,陷邵州,臣州独全者,为百姓捍贼。今年贼过桂州,又团练六七十日,丁壮在军中,老弱饣鬼粮饷。三年已来,人实疲苦。臣一州当岭南三州之界,守捉四十馀处。岭南诸州,不与贼战,每年贼动,臣州是境上之州。若臣州陷破,则湖南为不守之地。在于征赋,稍合优。今使司配率,钱物多于去年一倍已上;州县徵纳,送者多于去年二分已下。申请矜减,使司未许。伏望陛下以臣所奏,令有司类会诸经贼陷州,据合差科户,臣当州每年除正租、正庸外,更合配率几钱,庶免使司随时加减,庶免百姓每岁不安。其今年轻货及年支米等,臣请准状处分。谨录奏闻。 论舜庙状 右。谨按地图,舜陵在九疑之山,舜庙在太阳之溪。舜陵古老已失,太阳溪今不知处。秦汉已来,置庙山下,年代寝远,祠宇不存。每有诏书令州县致祭奠酹,荒野恭命而已。岂有盛德大业,百王师表,殁于荒裔,陵庙皆无?臣谨遵旧制,于州西山上已立庙讫。特乞天恩,许蠲免近庙一两家,令岁时拂洒,示为恒式。岂独表圣人至德及于万代?实欲彰陛下元泽及于无穷。谨录奏闻。 举处士张季秀状 臣州僻在岭隅,其实边裔,土风贪于货贿,旧俗多习吏事。独季秀能介直自全,退守廉让,文学为业,不求人知。寒馁切身,弥更守分,贵其所尚,愿老山林。臣切以兵兴已来,人皆趋竞,苟利分寸,不愧其心,则如季秀者,不可不加[b14a]异。臣特望天恩,令州县取其稳便,与造草舍十数间,给水田一两顷,免其当户徭役,令得保遂其志,此实圣朝旌退让之道,亦为士庶识廉耻之方。谨录奏闻。 请省官状(乾元三年上来大夫)唐邓等州县官 右方城县旧万馀户,今二百户已下,其南阳、向城等县更破碎于方城。每县正员官及摄官共有六十人。 以前件如前。自经逆乱,州县残破,唐、邓两州,实为尤甚。荒草千里,是其疆畎;万室空虚,是其井邑;乱骨相枕,是其百姓;孤老寡弱,是其遗人。哀而恤之,尚恐冤怨,肆其侵暴,实恐流亡。今贼寇凭陵,镇兵资其给养;今河路阻绝,邮驿在其供承。若不触事救之,无以劳勉其苦。为之计者,在先省官。其方城湖阳等县正官及摄官,并户口多少,具状如前。每县伏望量留令并佐官一人,馀并望勒停。谨录状上。 请收养孤弱状 当军孤弱小儿都七十六人(张季秀等三十九人无父母,周国良等三十七人有父兄在军)。 以前件状如前。小儿等无父母者,乡国沦陷,亲戚俱亡,谁家可归,佣丐未得。有父兄者,其父兄自经艰难,久从征戍,多以忠义,遭逢诛贼。有遗孤弱子,不忍弃之,力相恤养,以至今日。迄令诸将有孤儿投军者,许收驱使;有孤弱子弟者,许令存养。当军小儿,先取回残及回易杂利给养。谨录状上。 请给将士父母粮状 当军将二千人,父随子者四人,母随子者二十八人。 以前件如前。将士父母等,皆因丧乱,不知所归,在于军中,为日亦久。夫孝而仁者,可与言忠信;而忠信者,可以全义勇。岂有责其忠信,使之义勇,而不劝之孝慈,恤以仁惠?今军中有父母者,皆共分衣食,先其父母,寒馁日甚,未尝有辞。其将士父母等,伏望各量事给其衣食,则义有所存,恩有所及,俾人感劝,实在于此。谨录状上。 时议三篇(并表) 臣某言:臣自以昏庸无堪,逸浪江海,陛下忽降公诏,远徵愚臣。陛下岂不以凶逆未除,盗贼屡起,百姓劳苦,力用不足,将社稷大计,与天下图之者乎?荒野贱臣,始见轩陛,又拘限忌讳,不能悉下情以上闻,则陛下又安用烦劳车乘,招礼贤异?臣实不能当君子之羞,受小人之辱,故编舆皂之说为三篇,名曰时议,敢以上闻。抵冒天威,谨伏待罪。臣结顿首谨上,乾元二年九月日,前进士元结表上。 上篇 时之议者或相问曰:“往年逆乱之兵,东穷江海,南极淮汉,西抵秦塞,北尽幽都,令赵卫之疆,悉为盗有。凶勇之徒,在四方者,几百馀万如屯守二京、从卫魁帅者不计。当时之兵,可谓强矣;当时人心,已不固矣。天子独以数骑,仅至灵武,引聚馀弱,凭陵强寇,顿军岐阳,师及渭西。曾不逾时,竟能摧坚锐,复两京,逃降逆类,悉收河南州县。今河北、陇阴,奸逆尚馀;今山谷江湖,稍多亡命;今所在盗贼,屡犯州县;今天下百姓,咸转流亡;今临敌将士,多喜奔散;今贤士君子,不求任使。天子往在灵武,至于凤翔,无今日兵革,而能胜敌;无今日禁制,而无亡命;无今日威令,而盗贼不起;无今日财用,而百姓不亡;无今日封赏,而将士不散;无今日朝廷,而人思任使,何哉?岂天子能以弱制强,不能以强制弱?岂天子能以危求安,而忍以未安忘危?” 时之议者或相对曰:“此非难言,甚易言矣。天子往年,悲恨陵庙为凶逆伤污,怨愤上皇忽南幸巴蜀,哀伤宗戚多见诛害,惊惶圣躬动息无所,是以勤劳不辞,亲抚士卒,与人权位,信而不疑,渴闻忠直,过则喜改。如此,所以能以弱制强,以危求安。今天子重城深宫,燕私而居;冕旒清晨,缨佩而朝;太官具味,当时而食;太常修乐,和声而听。军国机务,参详而进;万姓疾苦,时或不闻。而厩有良马,宫有美女,舆服礼物,日月以备,休符佳瑞,相继而有,朝廷歌颂盛德大业,四方贡赋尤异品物。公族姻戚,喜符帝恩,谐臣戏官,怡愉天颜,而文武大臣,至于公卿庶官,皆权位爵赏,名实之外,似已遏望。此所以不能以强制弱,忍以未安忘危。若天子能视今日之安,如灵武之危,事无大小,皆若灵武,何寇盗强弱可言?当天下日无事矣! 中篇 时之议者或相谓曰:“吾闻道路云云,说士人共自谋曰:昔我奉天子拒凶逆,胜敌则家国两存,不胜则家国两亡,所以生死决战,是非极谏。今吾属名位已重,财货已足,爵赏已厚,勤劳已极。天下若安,吾何苦哉?天下若不安,吾属外无仇雠相害,内无穷贱相迫,何苦更当锋刃,以近死乎?何苦更忤人主,以近祸乎?又闻曰:呜呼!吾州里有忠义之者,仁信之者,方直之者。今或有病父老母、孤儿寡妇,如身能存者,皆力役乞丐,冻馁不足,况于死者父母妻子,人谁哀之?又闻曰:今天下残破,苍生危急,受赋役者,多寡弱贫独,流亡死生,悲忧道路,盖亦极矣!天下若安,我等岂无陇亩以自处?苦不安,我等不复以忠义仁信方直死矣。纵有盗于我者,安则随之?人且如此,其然何故?”时之议者相对曰:“今国家非欲其然,盖失于太明、太信而然耳。夫太明则见其内情,将藏内情,则罔惑生焉。罔上惑下,能令必信,信可必矣,故太信焉。太信之中,至奸元恶,卓然而存。如此,使朝廷遂亡公直,天下遂失忠信,苍生遂益冤怨。如公直亡矣,忠信失矣,冤怨生矣,岂天子大臣之所喜乎?将欲理之,能无端由。吾属议于野者,又何所及?” 下篇 时之议者或相问曰:“今天子思安苍生,思灭奸逆,思致太平,方力图之,非不勤劳,于今四年,而说者异之,何哉?”时之议者或相对曰:“如天子所思,如说者所异,天子大臣,非不知之。凡有制诰,皆尝言及,言虽殷勤,事皆不行,前后再三,颇类谐戏。今或有仁恤之诏、忧勤之诰,人皆族立党语,指而议之,其由何哉?以言而不行之故也。天子不知其然,以为言虽不行,足堪沮劝。呜呼!沮劝之道,在明审均当,而必行也。必不行矣,有言何为?自太古以来,致理兴化,未有言之不行,而能至矣。若天子能追行已言之令,必行将来之法,且免天下无端杂徭,且除天下随时弊法,且去天下拘忌烦令,必任天下贤异君子,屏斥天下奸邪小人,然后推仁信威令,与之不惑,此帝王常道,何为不及?” 与韦尚书书 某月日,前进士元结顿首尚书公ト下:结每闻贤卿大夫,能以至公之道推引君子,使名声德业,相继称显,则思见之;若不以至公之道推引君子,使祸恶凶辱,同日更受,则不思见之。结所以年四十,足不入于公卿之门,身不齿于利禄之士,岂忘荣显,盖惧污辱。昨者有诏,使结得诣京师。至汝上逢山龟,亦承诏诣京师,结与山龟俱得乘邮而来,邮长待结,颇如龟者。前日谒见尚书,俯拜阶下,本望齿乘邮与诸龟,结待命而退。不望尚书不以结齿之于龟,以士君子见礼,问及词赋,许且休息。此结之幸,岂结望尚书之意?古人所以爱经术之士,重山野之客,采舆童之诵者,盖为其能明古以论今,方正而不讳,悉人之下情。结虽昧于经术,然自山野而来,能悉下情。尚书与国休戚,能无问乎?事有在尚书力及,能不行乎?结顿首。 与李相公书 月日,新授右金吾兵曹参军摄监察御史元结顿首相公执事:某性愚弱,本不敢干时求进。十馀年间,在山野过为知已,猥见称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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