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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杜宇的叙述映衬着茶馆里一台老式播放机器发出的音乐,音乐很动听,有种敲袭金属的感觉,以我的世界根本无法分辨是古筝还是琵琶,不过也许有可能还是别什么,管他呢。

    杜宇在一个没有母爱的家庭里长大,他说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他对于母亲完全是书本描述的一点印象和父亲口中常年的叹息。母亲死于车祸,夜里加班回来被一辆醉酒的卡车无情的带了过去,尸体还是第二天的行人发现的。四岁多的杜宇,在父亲的怀中看到了躺在冰冷的床上全身覆盖着白布赤裸的母亲,脸已经扭曲的变了形状,杜宇被吓哭了。

    儿时的记忆往往会牵连人的一生,杜宇在很多个黑夜常常被父亲的叹息声所惊醒,可他又不敢睁开眼睛,他只是知道黑夜太可怕了,黑夜带走了他的母亲,即使他还不知道什么应该叫“母亲”

    我想起来了弗洛伊德,想起了女人的恋父情结,原来男人果然也有恋母情结。这时杜宇说:每个男人都有把自己的恋人和自己的母亲比较的心理,只是这一点没有人愿意承认。说这话的同时,杜宇将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马上挣脱开了,并且半严肃的告诉杜宇:女人的手不是随便被男人摸的。杜宇的脸又红了,如在办公室的情形一样,只是这次我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的脸也在泛起红光。

    在回家路上,我告诉杜宇我比他大,而且已经结婚了。杜宇很镇定的告诉我,喜欢一个不一定要她做你老婆,只要能经常看到她就好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喜欢也可以这么解释,可我这个发现已经太迟了。我是在十字路口与杜宇分开的,我觉得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的东西眼看就要把我包裹,我简直是希望却又害怕。

    打开家的门,便听到水房“滴答”的滴水声音,不用猜一定是他又忘了关水。一个人懒散的躺在床上,看来已经进入了梦乡,渐渐的听到那依稀的呼噜声,不知道这声音还能伴随我多久。水房的灯依然亮着,灯光掩映在白墙上的黄晕,让人看了有些陶醉,只是一股腥臭的味道,让人觉得有种东西由胃向上反。那是满地的脏衣服和袜子,还有的就是他解完大手没有冲去的下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外表干净的男人,干净的也只剩下外表了。如果你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往往真的能看到“两个男人”一个在外面很体面,一个在家里很邋遢。

    我在地上拾起一件件脏的有些发沤的衣服,把它们放在只有一步之遥的洗衣机里。在这简单的弯腰直背之间,我想起了我遥远的童年。在童年的我仿佛与现在的我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里。在农村我的家里,爹娘很关心我,三个哥哥也很照料了。家里很穷,我只知道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斤的肉。肉,我只知道肉,并不知道还有肥与瘦之分。家里的唯一收入就是用那只母鸡所下的蛋,在大集上换几个钱,这钱用来置办我和三个哥哥的日常开销。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多养几只母鸡,能让鸡多下几个鸡蛋,因为我只能在过年才吃得上一次鸡蛋,其余的全部要拿去换钱。现在想起这些真的有些欣慰,童年的时候总和大人去卖鸡蛋,却很少能吃到,可现今不但是鸡蛋什么都是想吃就吃,可人却越来越不知足。这使我感到童年的生活是那么的简单,可成年人的欲望却膨胀地如此的巨大。现在想三个哥哥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来到城里,是种不幸还是幸运。

    我在简单的清洗之后,便轻身的躺在了他的身边。我怕惊醒他,并不是怕他醒,而是尴尬的在他醒来之后我们没有话说。

    我突然觉得我们除了在床上的时候躺在一起,期于的已经很少有时间能在一起了。我想起了一则很古老的童话,说两个恋人相爱后结婚,他们的手总有意或无意间寻找着对方的手,即使睡着了手也是牵在一起的,后来在他们的手之间又多出了一双手,这便是他们的孩子。多美的故事,但也许只是故事。我再次仔细的审视了他的手,手已经不再年轻,就和我们的爱情一样,谁知道还能否叫他爱情。我突然见觉得我们已经很少做ài了,这在平时很难想象,可能只是在固定的环境中才能想到,的确,我们现在同时间的躺在床上,只是他睡着打着呼噜,我醒着胡思乱想。

    我想到男人和女人的身体,这相同却有不同的身体主宰着、运行着天下的人间百事,说来也奇妙,人和人在生理上是相同的,可到底是什么使得人到底有这么大的分别。我想我又要失眠了。

    他醒了,他的眼神很暖味,这是多年前的重现,他翻身紧紧的搂住我,我这才知道他原来也会温柔,只是这温柔都给了谁了。他略带疲惫的喘气在我身上急剧的前进着,一道白光在脑子里瞬间闪过,他又在一旁睡着了。

    这是三个月来的第一次,与其说是对我,还不如说的对我的身体,我真的开始怀疑我的美丽大,还是我的身体让他更喜欢,说出来可能不会相信,我开始嫉妒我的身体。

    半年的时光过的很没有味道,我分不清楚是半年长还是四年短,时间对于我仿佛已经没有了作用。

    杜宇很正派,至少我能想到的只有正派这个词。他应该是在我遇到的男人里最正派的。从茶馆以后,他再也没有对我有任何什么行为,只是每天到办公室后给我的杯里倒上热水,他知道我爱喝凉白开,当我到达办公室时水已经凉了。至少我对杜宇也是如此,不火不温的,我很擅长保持着种纯正的同事间的友谊。不过,当杜宇跟我说要离开这个城市时,我却发现我还是存在着一点点的依恋,我想这个可能就是爱吧,但我始终没有对杜宇说出来。

    杜宇走的原因是承受不了闲置的孤独,这感觉我早就经历了,只是在经历后,很早就已经慢慢地习惯了。

    三天后,杜宇离开了。

    我再一次抬起头看窗边的树,我像这时的树应该已经长出绿芽或叶子了。可当我在视线里寻找时,那棵窗口的树已经不在了。在打听后才知道,园子要改造,树被砍掉了。

    口述:林小萍  记录:东华

    后记:我是在完全的轻松的状态下听完当事人的口述的,可这状态却在以后的几天里很少能够出现。一个爱回忆过去的女人,一个沉没于现在与理想中的女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她的叙述很平静,就好象上文中提到的杜宇在茶馆叙述一样,她所叙述的他的丈夫、同事等等一些距离她很近的事情,仿佛都没有太大的精神,而对于过去的回忆却显得激情四射。一个爱回忆过去的人都是对现实不满的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但也许她并没有受伤。我想起了女作家陈染所说过的话:“有人曾提到,成年是交往的能力。我以为这不过说出了一部分,至少适用的是,成年也是孤独的能力。孤独是一种力量,他使我们醒着。”

    我本来想将林小萍的话整理地再精细些,只是在这个整理的过程中我再也做不下去了。她的叙述本身就是琐碎的、纷扰的、飘忽不定的,也许这样会更好些。

    我只是看到一个女人,一个游离于理想与现实、回忆与孤独中的女人,她很无助也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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