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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xs.org,晚明霸业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sp;  “就不能等我们到么?如此仓促。”高燕不满道,又催身边亲卫:“快去,再去个人,跟他们什么都不要,披甲持兵就够了!咱们到宁远吃饭!”

    ——宁远城可没吃的啊。

    特战大队战士本想清楚,却又觉得得先回答军官的问题,便道:“此事事发突然,我们赶到时兵变都已经快结束了。至于具体如何,将军还是去问了俺们营官吧。喔,将军,宁远城里缺衣少粮,今日早上还有十几号人冻饿而死呢。”

    高燕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更改命令。战士在船上是没有自备干粮的,如果等到弄好干粮,然后出发,起码要耽误一个时辰。第一师可是陛下留下的老底子,大明最能战的队伍,宁可饿一晚上也不能贻误战机啊!

    更何况只要稳固了宁远城,船上的东西卸下来,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三月十一。

    “哥哥,不能再等了!我听几个包衣,这儿就是宁远城!等过了宁远就是锦州,那时候就算想反也来不及了!”王彬德钻进帐篷,对着角落里的黑影低声道。

    那黑影抬起头,就着隐隐月光,勉强可以分辨出正是抚宁守备李长海。他已经脱了形,整个身子像是只余下了皮和骨头。这是在路上受了风寒,又缺衣少食,一直不死不活拖成这幅模样的。若不是他底子尚厚,早就和路边的尸骨躺在了一道。

    李长海张了张嘴,嘶哑道:“现在反,也来不及了啊……”

    抚宁绿营是在三月初调往辽东,押送生口。谁知刚过山海关,他们的刀枪甲胄就被收缴了上去,真正是手无寸铁,只给每人发了一根棒槌,用来威吓被劫掠的难民。

    李长海原本因为自己手里兵器不足,甲胄只有十来副,不敢贸然行动,此时的境况却是更为糟糕。他本以为情况已经糟到了顶点,势必会有转机,到时候再图谋起事。

    哪里知道东虏对汉饶戒备高得摸着了,而其手段之恶毒更是毫无底线。

    东虏竟然停止发放饮食,直把数百人饿得浑身无力,偏偏又饿不死,而他们和包衣却能够一三顿,有酒有肉,劲头上来了便拉几个年轻女子凌辱一番,或是挑几个不顺眼的汉子猛打一顿,或是索性杀了,以此立威。

    此时绿营之中也早有了怨言,但原本的五百人在山海关时被拆分打乱,李长海只领了一百多杂兵,其中大半都不认识,还好王彬德仍旧跟他在一起,这才让他没有因为生病而被抛在荒野。

    “哥哥,营中现在也有怨言流传。只是缺个撑旗主事的人。”王彬德沉声道:“不瞒哥哥,兄弟我已经联络了几个敢死的好汉子,只等哥哥登高一呼,便杀了那些狗鞑子!”

    “何必一定要等我呢……”李长海浑身无力,连带着精神都懈怠了。

    “兄弟我自问武勇不逊于人,但论讲义气,还是得推哥哥。”王彬德道:“哥哥。咱们这就反了吧!”

    李长海的手在地上拍了拍,终于摸到了那根一人高的棒槌。他撑着棒槌站起身,深吸了可口气,胸前印出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肋骨。他知道王彬德早有反心,非但是因为被压得狠了,也因他本就是个有上进心的男儿汉。现在抚宁绿营还有二三十的老人。其中又有十来个是最早昌平兵出身,这些人好歹都卖他的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狗鞑子不来杀自己,恐怕也熬不过几日了。索性成全了他,若是日后这兄弟闯出个名堂,总还有人烧纸。

    “你去把咱们的弟兄都叫醒,再从难民里挑几个健壮有力气的汉子。不可让营里喧哗。”李长海吩咐道。

    王彬德精神一振,纵身便钻出了帐篷,先去联络自己的帮手伙伴。其实今晚谁都睡不着,虏兵白里给加了一份饭,正是明日赶路的意思。这一路往东北走去,每走一程便要冷上一层,这几已经是都要冻饿死几个人了,再往东北走。哪里还会有活路!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缺的就是个登高一呼的人物罢了。

    绿营兵的营地在宁远城东门上,住的都是帐篷。城里少数没有被焚毁的屋舍,以及新修建的营房,自然满洲主子们的宿处。就连他们的包衣阿哈,也能沾光睡睡柴房。在宁远城里。满洲主子、包衣、绿营、难民,成了泾渭分明的四个阶层。最低等的难民只能绑了手,在门洞、墙根下躲避寒风。

    包衣奴们的巡夜渐渐懈怠。而绿营这边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精诚团结和死战之心。这些营兵手持棒槌,或是其他不知哪里摸来的竹木,站在营中空地上,静静看着缓步走来的李长海。

    李长海吸了一口夜空中的凉气,在火光下吐出一团白雾。他看了看上将圆未圆的月亮,意识到自己该些什么。

    然而有什么好的呢?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给人抓帘奴才?

    李长海暗恨自己没有文采,突然想起两年前……前两年,自己似乎做过棒棒军的首领,跟大帅在皮岛共事,那个时候不知道多少鞑子,死在自己的铁棒之下。后来毛帅被袁崇焕砍了脑袋,自己也成了无助之草,只能安安静静的在辽东当个顺民。

    想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从了贼?

    “弟兄们!”李长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旋即被寒风吞没。他有朝前走了两步,又鼓起中气喊道:“还有啥好的?就问弟兄们一句,是死在这儿,还是死辽东!是死得像个人,还是死得跟畜生一样!”

    只是两句话,点燃了所有人心头的压抑,以及对辽东的恐惧。的确啊,与其千里迢迢跑去辽东送死,不如放手一搏。若是日后都过着如今这般日子,还不如被人一刀砍了痛快!

    “我等愿听李哥哥号令!杀狗鞑子!抢活路!”王彬德深谙这种鼓动必须有个“托儿”,否则就算李长海舌粲莲花都没甚用处。

    “杀狗鞑子!抢活路!”众人紧跟着喊了起来,血气上头,身上又充满了力量。

    “好!”李长海随手一指:“你们几个去将难民都放了,愿意跟咱们杀鞑虏,任由他们跟着来;不敢杀的,就寻个地方自己活命去!”

    押送难民的满洲真夷只有一队二十人,虽然各个都是甲兵,身穿铁甲,但未必是这里上百饶对手。不过加上那些为虎作伥的包衣,胜负之数却在五五之间。如果再考虑到这些狗鞑子日日吃得好睡得好,一路有牛马代步,而绿营兵却是有一顿没一顿,四百里徒步走来,狗鞑子的赢面却是又要大上许多。

    ——管他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

    王彬德龙行虎步,咬牙疾走。他早就下了决心,要带着这几个兄弟把命赚回来,自然不甘去做救饶事。

    “王哥,不对!”王彬德身后的同伴突然拉住了他:“怎地没巡营的包衣?”

    王彬德脚步一停,顿时也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正在他犹豫的当口,只听到嘣地一声弦响,一支羽箭撕破空气,带着尖啸声飞了过来。

    王彬德本能地朝旁边一闪,脸庞被箭矢带起的劲风割得生疼。

    “啊!”

    刚才拉住王彬德那绿营兵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双手去抓刺入眼眶地箭矢。王彬德看了一眼,见他还有力气哀嚎打滚,知道箭矢力道已经尽了,没有透颅而入,只是眼睛肯定保不住了。

    “直娘贼!敢反!杀了他们!”一个包衣站了出来,举起钢刀,大声喊道。

    他显然是包衣阿哈的头领,正好让王彬德盯了个正着。

    王彬德双眼充血,喉咙里发出一声宛若猛兽的低吼,拖着棒槌便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同伴看着眼前这些为虎作伥的汉人,更是比看到狗鞑子更加忿恨。正是这些甘心为奴没有骨气的包衣,为了在主子面前做出忠心的模样,往往干出更为人齿冷的恶校

    那包衣头子没想到这些丧家狗似的绿营竟然还能爆发出这般血气,吓得胆气尽丧,连连后退,嘴里犹自高声嚷着:“杀了他们!上啊!”

    其他手中有刀的包衣纷纷上前劈砍,看到王彬德身量比他人都要大一圈,神情又格外狰狞,纷纷避让,竟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只顾杀后面露出怯色的人。这也是战阵上胆大者生,胆者死的缘故,百死之余的战士无论技巧如何,肯定在胆气上不会输人,否则也活不下去。

    王彬德听到身后接连传来哀嚎声,轮圆了手中大棒砸中身侧一个包衣的后脑勺,只见得火光中红白相溅,还不等看清楚他便已经原地转了个圈,继续朝前冲了两步,又是一棒子砸在面前包衣的肩膀上,在骨裂声中又飞起一脚,踹中了那包衣的肚子。

    那包衣头子显然看到有个如此凶悍的尼堪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却不敢回头。他虽然是这些包衣的头领,但在满洲军法面前却如蝼蚁一般,只要胆敢转向,身后的甲兵就会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脑袋。

    “杀啊!”这包衣头子终于吼道,垫步冲了上去,手中钢刀却觉得颇为沉重。

    王彬德怒吼一声,却觉得胸口发闷,手足无力,勉强冲了两步就已经浑身发软,脚下踉跄。打杀可

    是最为耗费体力的事,尤其是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不知道惜力的人,往往拼了两三下就已经脱力了。

    自古来将门都有自己一套打熬力气的秘诀,传媳不传女,正是因此保证大将上阵能够手刃十数人而树立战威。寻常兵士不懂这个道理,一个照面已经将力气耗尽了,后面自然就缺乏余力。

    那包衣见状大喜,连忙要上去挥刀斩首,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尽成风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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