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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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高考，我的女儿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她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进入北京的重点大学深造。可是在填报志愿时，为了确保录取，我说服她选择了本地一所重点大学，就这样，她“出不得湖”失去了进京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四年后考研。“爸爸，”女儿沮丧地对我说“以后放暑假，别人坐火车回家，我只能坐汽车回家！”

    我何尝不想让女儿远走高飞？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特别是到北京求学，这也是我青年时代的梦想，我多么希望女儿替我实现这个梦想，问题是我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万一第一志愿落空怎么办？须知，人家输得起，我们输不起。我不敢打赌，既然本地这所重点大学向我承诺百分之百录取，我何必去冒那个风险？怪只怪他们给我吃了定心丸，如果没有吃定心丸，我肯定会支持女儿填报北京外国语大学。

    在等待录取结果的那十几天，我情不自禁，几乎天天向女儿诉说自己青年时代的理想和抱负，这无异于煽情，闹得女儿更加心绪不宁。我说，北京，对我来说，仍然是那么神秘，那些满口京片子的人说话就是好听，那里的机会太多了，想一想，为什么有那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北漂”吧，女儿接过话头兴奋地说，要是进不了北外，她宁肯去北京租屋旁听北外的课程，她让我别管她，她要像台湾女作家三毛那样，打起背包走天下。“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她越唱越起劲，好像发生了奇迹，她的第一志愿被招生办某个善解人意的工作人员悄悄改过来了。不过一到晚上她便开始发难，责怪我误了她的前程，她摔门，怒吼，哭泣，声称这是她最后一次听我的，以后她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女儿已满18岁，拿到了成人证书，按说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即使冒冒风险，受到一些挫折乃至失败又怎么样？毕竟年轻有为，一切都不妨从头来。然而，我就是不明事理，往往以过来人自居，用我的“现实”去破坏一个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幻想的孩子的美梦。扪心自问，这难道不是最残酷的“好心办坏事”吗？我既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如果没有梦想，人生必将陷入迷茫，不比我年近半百，不良于行，但求安定和闲适。

    其实我并非不明事理，我就是做不到。可笑的是我误了她的前程，仍试图继续控制她。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基于安全考虑，我通过手机发信息又作出规定：“入学前不宜出游。”谁知女儿这次真的不听我的了，她从她姨妈那儿打来电话通知我，她决定随姨妈去深圳旅游，我反对无效，因为她已经高高兴兴“在路上”了。